徒步大理洱源鸟吊山:99%的攻略止于湖边,真正的“阿勒泰”藏在看不见的深山里




都说鸟吊山是大理高山草甸界的天花板,是“阿勒泰”般的存在,深受众多户外爱好者青睐,那里的爱心湖畔是人们驻足扎营的网红打卡地,游人如织,假日里的爱心湖更像是一个户外的集市,湖畔人来人往,热闹无比。造物主在那里贩卖天然的风景,而游人呢,只需付出一点体力和惊叹,即可获取治愈心灵的自然慰藉。当然,对于体力不足够充沛的游人来说,这里的风景也并非全然是免费的,他们花点钱雇一匹马,马主人就可以牵着他们前往旅行的终点爱心湖,再牵着他们返回路边,完成一趟趟激情澎湃的旅行。
我们还未真正到达导航终点就已经见识了鸟吊山炙手可热的人气,翻山路上就有许多辆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尾随翻山而来。到达入口附近,停在路边的汽车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龙,首尾都隐在浓浓的云雾里,看不见长龙到底有多长,我们开过入口处很远才找到了停车位,下车后就加入了进军鸟吊山庞大的人群中,浩浩荡荡。




跨过路边那道铁栏杆,一脚就踩进了鸟吊山低缓起伏、绵延了数十公里的草甸里,也走进了鸟吊山夏季的浓雾里,辨不清东南西北。朋友指着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土路说,沿着这条路走上十几公里就能到达徒步路线的终点,也是绝大多数游人的终点爱心湖。路上,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游人和牵着马匹的牧民一群群从我们面前走过,留下一团朦胧的黑影,但很快就消失在浓雾里,只听得见他们的声音。我们远离大路和人群,走进少有人影的灌木丛与草地间隔生长的山野,等弥漫在身边的云雾飘去了别处,前方陌生的山野才逐渐展现在我们眼前,鸟吊山终于露出了它深藏许久的面目。



朋友和孩子们竟然在灌木丛附近的开阔草地上找到了两朵完好无损的牛肝菌,我们差点儿为了这两朵菌子改变此行的目的,一个个都弯腰弓背盯着灌木丛找菌子,直到陌生或者确定有毒的菌子更容易被找到,直到远方那片山野仙子似的立在远方召唤......








翻过爱心湖前最后那道陡坡,有两条清晰的路出现在我们面前,一条右拐的路明显要宽阔许多,那里可以通往爱心湖,此时湖边聚集了大约数百名游客;另一条路则直直地指向前方更远处的草地和山脊,不仅可以通向左边那片地势较为低矮的洼地(那里零零星星地散布着很少的游客,来得早的已经从远处的山坡上往回走了),还有一条隐隐约约的小路通往视野尽头一道向下凹陷的山梁,除了在灌木丛里啃食青草的点点白羊,再看不见其他移动的物种。
我们自然没有选择那条通向热闹集市的路,而是直直地再翻越一个山坡,向右边一片被山体遮挡的草地走去。一个小水塘旁边有几匹黄色和黑色的骏马,一个个膘肥体壮,相互用头给对方挠痒痒。其中一匹黄马较为清癯,额前翻飞的鬃毛飘飞出风的形状,帅气得很。






这里几乎没有游客了,只有我们一行六人望着尚未抵达的远方发呆,时间却在一点一点向着黄昏流淌。山梁前的那道坡看起来很温和,平易近人,我们却始终和它保持着一段距离。时间和体力一度让我们想放弃,可那无人之境的魅力和近在咫尺的距离又时时引诱着我们不断前行,休憩片刻后便继续朝着远方走去。



穿过一片满是腐叶的林间小路,我们终于来到山梁下面的斜坡上,这里长满了花朵早已凋谢的高山杜鹃,其中一枝独秀高高挺立在一块巨石旁,这是整片草甸上唯一的一朵杜鹃花,它的同伴已在夏初便尽凋。但出人意料的是,有些枝头竟擎着一个小小的绿苞,不知是否会开出花朵来。除了高山杜鹃,山坡上还有一片带刺的灌木,长了一串串红红绿绿的果实,很是鲜艳可爱,清香四逸。








与我们视为终点的山梁仅余大约十五分钟的徒步路程,孩子们却坚持不住了。他们坐在灌木丛间的大块石头上,停在这里等我们返回。我们四个大人正要离开,一大群羊围拢了过来,接着又来了一群黄牛,乌泱泱一大群牲口把我们团团围住。
朋友从小就放羊,经验很丰富,他说这些牛羊习惯了同人类在一起,听见人声就赶过来。它们以为是主人来投喂盐巴了,难怪一直盯着孩子们手里的零食。孩子们把甜点伸出去,它们不感兴趣,张着笑脸就站在原地不动,把咸咸的饼干扔出去,它们开始争抢着吃起来,还是一张张笑脸,一撮好看的胡子在风里舞动。





等羊群和牛群散去,我们把孩子们留在山坡上,开始冲向最后一百米的高度,攀上了山梁,另一片平坦的草地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只需看看干净得没有一个塑料瓶没有一个包装袋的草地,就知道这里没有游客,甚至很少有牧民来此。云雾笼罩着眼前这片纯净的无人之境,似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其隐藏在此,不向外人开放。
我拼尽全力一口气爬上了旁边山包的顶端,在云飞雾散的一瞬间看清了脚下这片山野:一条蜿蜒的浅溪不知是终点还是起点,就在朋友落座的草地附近,沿溪有许多小小的水塘,与草地共同构成一个微缩版的千湖草原,辽阔延伸至看不见的浓雾里,像极了雨季的小花甸坝。而另一个方向,视野落在一堵更大更远的山坡上,也有一群马在那里悠然自得,极短的一缕阳光照在马背上,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一股浓浓的云雾就向我袭来,紧紧萦绕着我,裹挟着凉凉的雨水,直到我被这凉意逼退,冲下山去。








从鸟吊山的无人之境往回走向爱心湖,绝大多数游客都已返程,只有一群露营的人在湖边搭帐篷,集市早已散去。马群闲散在天际线,悠然摆尾吃草,脚下的草地似一个铺展开的晨梦,在微风的絮絮耳语中逐渐向四方扩散,却猛然被一块绊脚石惊醒,在云雾里莫名其妙地睁开双眼,欲追随一束柔弱的夕辉,找一处避风港安度寒夜。



当夕阳轻柔地落在前方远处的风车山顶,我们亦踏上归程,前有行人匆忙赶路,旁有策马而过追赶落日的追风少年,而身后呢,是那片静默无语的山野,以及山野尽头我们热爱的无人之境,它们很快藏进了迷雾里。我们观赏了一幕短暂的远山夕阳后,也很快又走进了浓雾里,似来时的那场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