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巍山马鞍山火山村:吃一顿杀猪饭,再次走进这个油画般的村庄



我已记不清我们跟着安丽来到火山村这个坐落在斜坡上、能眺望无数远山的村庄有多少次。我们几乎见过村庄每个季节的模样,青梅季,核桃季,洋芋季,映山红季,还有现在,报春花季。无论哪个季节来到火山村,村庄总是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田园气息,笼罩在村庄之上的安宁过滤掉尘世的轻浮与不安。


去年一月中旬,当我们第一次踏入冬季的村庄,报春花宛如黄昏时分亮起的路灯,瞬间将村庄点燃在一片粉白色的欣喜里。这些散落在路边的精灵们根本不用做出任何关于生存的选择思考,它们不计较阳光雨露多寡,也不计较土壤贫瘠或肥沃,只需一点点泥土,就能叫它们奉献出生命最美好的姿态。不论是被路人踩得结实的路面,还是棚窝里很少阳光的地上,亦或腐败的木桩下,累叠起的瓦片缝隙间,都是它们乐于生存的场地。这次再来火山村,报春花已经如期开放,那份经年的欣喜又热热闹闹地飘荡在村庄每个角落里了。

报春花们开在脚下的野草丛,梅子树上的梅花则擎在高高的枝头。它们享受了一整个冬天温煦的阳光,如此灿烂,又如此幽静,所有悄无声息的绽放,都像不经意的眺望携带许多善意,渴望远方。



现在不是核桃树的季节,那些光秃秃的枝丫了无生气,暗淡沉闷的生命像被困沼泽地里,窒息,凝结。但树下的大地却活泼泼地长出一片绿油油的麦子,生机盎然。麦地里间或盛开些许黄色的菜花儿,原本灰扑扑的大地被这两种颜色泼洒,走进村庄,犹如走进了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里。

村道一旁坡地上种的豌豆也开花了,一茬一茬的豌豆尖儿被掐去,再过不久,豌豆就该长出来了。除了食用功能,它们还能提醒忙碌的村人时令,朋友说,看到豌豆花开,就知道到了该杀年猪的时候了。





我们赶到安丽家已经是正午,村子里的人都杀完猪吃了一顿烧烤,约局玩牌休闲去了。山里人的生活,简单,朴素,也忙碌,单调。他们从年初忙活到年尾,耕种土地,放牧牲畜,每个时节都在从事应时的农活。只有到了年关,一年的辛苦劳作换来收获,地里的农作物,或早已收上来,或任其生长,无需打理,猪牛羊群也长大,出售一大半,畜栏里尚有剩余。总之,农活儿少了,收获多了,忙碌了一整年的农人就该犒劳犒劳自己,舒舒服服地过个年。等新的一年来临,忙碌的一年又要重新开始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就是在这些琐碎的付出与收获里度过一生。
杀年猪是一件劳师动众的事,村人辛苦了一大早,我们这些晚到的人却坐享其成了。在烟雾缭绕的院子里,一盆盆烧旺的炭火发出滋滋的烤肉声,主客宾朋的觥筹交错声从正午一直持续到黄昏,烟火不散,热闹不减,醉意却渐浓。到了夜晚,再吃一顿丰盛的杀猪饭,大家接着娱乐,打牌,喝酒,聊天,白天没有结束的快乐一直延续到夜深。如果还有人没有尽兴,那就围成一个大圈,放起音乐,快乐地打起歌来。深邃夜空里那些群聚的星星,睁大它们好奇的眼睛,正观看这场热闹的歌舞表演呢。





午后,我和孩子们远离热闹和快乐的漩涡中心,走出村庄,一路向上爬升,很快,村庄变成低矮山坡上的眺望,油画般明丽的色彩变得微末起来,群山悄悄展显出这个季节应有的萧瑟,但树林呢,树林永远不会荒凉。


我们在悬崖间一条狭窄的石头路上遇到了出门放羊的村人,跟着她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坐在路边的草地里闲谈,晒太阳。阿孃说,羊群不知道跑去哪里吃草了,但是不用进山去寻,只需坐在这个隘口,四点钟左右羊群自己就会回到这里来,跟着她跑回羊圈。坐着无聊时,她就钻到附近的松林里,剥松果里面的松子吃,或者刷刷视频,再不就在暖和的阳光里眯一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四点半左右羊群果然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阿孃说羊还没有吃饱,她抽出袋子里的柴刀,爬上一棵栎树幼树,砍下许多根树枝,羊群就围在树下,不停地嚼树叶吃。在枯草的冬季,这些树叶成了它们的食物。


外婆菜园里最大的一颗青菜被我们搬进了后备箱,够我们吃一个星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