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庆维西塔城镇冲可村的麦浪与松涛,是一首写不尽的诗歌


在群山温柔的臂弯里,静卧着一个名叫冲可的小村庄,属塔城镇启别村的一个村小组。冲可的存在,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安排的一场静默对话——村前,是铺展在腊普河谷地辽阔的麦田;村后,是沉默直指苍穹的松林高山。两者之间,便是这个炊烟袅袅、人声隐隐的理想家园。




冲可村前是大地慷慨铺展的画卷。雨后的大地愈发澄澈透亮,站在村前流淌的腊普河边望去,视线瞬间被一片浩荡的金绿俘获。那是麦田,是村庄的呼吸,是生活的底色。初夏时节,麦穗颗颗饱满,沉甸甸地压弯了纤细的腰肢,在高原明净的阳光下,酝酿着一种近乎透明的青黄。风是这片金色海洋的指挥家,它从远方山坳踱步而来,轻轻拂过,麦浪便层层叠叠地涌动起来,发出沙沙的细响,如同大地深沉的呼吸,又似无数低语的秘密在叶片间传递,向另一个远方飘荡而去。
田埂上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紫的、白的、黄的,怯生生地摇曳,为这宏大的金黄乐章增添几笔跳跃的音符。雨后,农人健硕的身影偶尔在其间隐现,弯腰查看,或荷锄缓行,像极了麦田里虔诚的守望者。这麦田,是村庄温饱的根基,是季节轮回最忠实的信笺,更是每个清晨推开窗棂时,涌入心脾的第一缕踏实与希望。




村后沉默的松林高山,像一道凝固的墨绿巨浪,带着亘古的肃穆,从云端直扑而下,将村落温柔又坚定地拥在臂弯。山势陡峭,嶙峋的岩石在茂密的松林间偶露峥嵘,诉说着岁月的坚硬。松林是深邃的、浓郁的,四季常青的针叶织就了厚重无比的帷幕。那绿,是饱吸了天地雨露的沉郁,是历经风霜的苍劲。走入其中,松脂的清香便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脚下是经年累月积攒的厚厚松针,踩上去松软无声,仿佛踏入了时间的绒毯。林间光线斑驳,鸟鸣清脆,偶尔有松鼠拖着蓬松的尾巴,倏忽掠过枝头,搅动一片寂静。
山风穿过林海时,松涛便如神明的低语,低沉而雄浑,从高处缓缓倾泻,覆盖了整个村庄,带来一种令人敬畏的清凉与宁静。无论是寂静微隐的清晨,亦或流星走月的夜晚,阵阵松涛从村后的山间浮起,慰藉着村人。山巅时常云雾缭绕,烟霭迷蒙其间,那是凡尘无法触及的秘境,神秘而圣洁。

冲可村,便在这片丰饶的金黄与那永恒的墨绿之间,安然栖息。低矮的房舍依着平缓的山坡错落分布,多是朴拙的石墙木梁,屋顶的青瓦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清晨,薄雾如纱,轻轻笼着村庄,麦田的清新与松林的冷冽在空气中交融。傍晚,夕阳的余晖首先染红了高耸的松尖,然后慢慢流淌下来,为麦田镀上最后一道璀璨的金边,最后温柔地抚过村庄每一片屋顶、每一扇窗棂。村中小路蜿蜒,记录着无数过往的脚步。老人坐在院门口,眯着眼看麦浪,也看山色,皱纹里刻满了光阴的故事;孩童追逐嬉闹的笑声,在麦田的清香与松涛的余韵里回荡,清脆得如同山涧溅起的水花。

在这里,时间仿佛有了具体的形态。麦田从青涩走向金黄,是流动的、充满生机的岁月;而松林高山则岿然不动,是凝固的、守护岁月的丰碑。麦香是人间烟火最踏实的味道,松影是灵魂得以栖息的深沉背景。冲可村,就在这麦田的丰腴怀抱与高山的坚实臂膀间,找到了它最本真、最安宁的姿态。它无需言语,麦浪的起伏便是它的呼吸,松涛的轰鸣便是它的心跳,河水的流淌便是它的歌谣。它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在麦香与松影的交织里,诉说着一种与天地共生、与万物共鸣的朴素与永恒,是麦浪与松涛声中一首写不尽的诗歌。